【Telltale蝠丑/昼颜AU】Never Again
全文1W5，这篇写得我相当抑郁，篇幅限制，一切显得都有点突兀。
下一篇应该是糖了，我保证。
罪犯线结局一段时间后的故事，是Blind Wreck这篇PWP的后续。严肃文学。
戈登知道了Bruce=Batman，Selina被Bruce的外挂们普遍接受
继承前作走了绿过哈维的线
雷点：婚外情/BE/重度恋爱脑OOC/拆原作CP/有辆自行车/角色死亡
灵感来源是映画版《昼颜》，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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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华灯初上的都市，走向荒芜的野原，前路不可能是一望无际的光明，但也不再是背后那片遗留下来难以铲除的黑暗。
把你自幼生长的那片污淤之地从脑海里抛弃。不要牵挂，不然你难以前行，不能忘记，否则你怅然若失。
野原的尽头站着你的新娘Selina。她在路的尽头背对着你。擅长逃脱的女郎落入陷阱，双腿上缠满了细细的花藤。一种盛开多得成了廉价危害的花朵，断蔓却会飞速生长，少见又神秘的紫色涌动着危险的气息。来帮我。你听她说，走近过去，伸出手那鱼尾的婚服就消散而去，只碰到虚空里呼啸的风刺痛你的皮肤，你坠入透着腐败气味的坟墓。那些脆弱不堪的植物却伸出细藤把你紧紧缠住，她的影子消散，徒留你在如梦似幻的现实里沉沦，微弱的意识被风吹乱。
那一刻你觉察昼颜的花瓣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醒来了。
在你的耳边，把爱意盛放得震耳欲聋。
Chapter 1
距离与Selina的婚礼还有三个月。
Bruce Wayne不知自己是第几次做了这样的噩梦，没有惊醒，没有尖叫，他的精神一切正常。只是那艳丽的野花怪奇鲜明的色彩撞进视线之时，他就会迎来一阵致命的心悸，然后伴随而来的是猛然睁大的双眼和灰飞烟灭的睡意。
这次他没有睡，只是现在，他需要想想这个梦。把一切精神重担压给自己，强迫记忆不要沉睡在流逝的时间里，是作为蝙蝠侠时痛苦和力量的根源。
他要潜入进去，救出可怜的人质——从James Gordon那里得知的大致信息：两个精疲力竭的女人，婚外情，失败的婚姻，聪明的绑架者利用了这些旁人碍于道德不敢狠揭的伤疤和因爱生恨的杀意，明目张胆地把两个女子拐进残暴的陷阱，最后迫使丈夫答应天价的条件。
“对一个已经订了婚半只脚踏进坟墓的人来说，这种案件背景真刁钻。”他试图对紧张的警长说些风趣的话，结果只把气氛越弄越糟。
“我不知道该对此发表点什么意见，不过我认为婚姻同样是一份责任，说实话它并不会比拯救世界轻松多少，但它也会给予你回报。”警长解释道，“那位先生的状态很糟糕，叙述混乱。他希望两个女人一同被救出来，但又在为她们有幸生还后的杂事如何处理而焦头烂额。你知道的，他只是个小职员，过错的损失对他来说很沉重。”
沉默。
“我猜这就是那个罪犯聪明的一点，利用那男性不敢报案的心理。”
“清官难断家务事，那些身后事交给他自己去处理吧，我负责让人质安全回到家。”
“好吧，尽力而为，Batman。这城市正在此时需要你，噢，顺便说……”
James转过头来，蝙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在夜幕中恍惚能看见他在水泥山谷之间穿梭而去的背影，目标是那座失修声称有化学武器并且挟持了两个女人的大楼。
“我本想祝他订婚快乐的。”他无奈地吸了一口烟，自言自语道。
就像是配合着这桩恶性案件的发生，天气突然变得糟糕起来。细密的冷雨和暴风的渲染让Bruce隐隐地嗅出不祥的气息，不可预料的坏事才是灾害，这无疑是一场惊天祸事。他们曾试图破入大门，但回应他们好奇心的是逐个倒下的警员七窍出血的尸体。大楼被武装警察层层包围起来，里面绿红交替明亮得刺眼的灯火照亮了年久废弃的每一扇破窗，外面态势剑拔弩张，里面却表演起宛如平安夜的歌舞升平的假象。
他很意外，潜入时很少遇到障碍，仪器显示空气中毒气的含量极少，看来它被大面积使用的几率很小，推断是用作便携式的武器，如酸雾等。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还未出手就被他击倒，他们黑色的身影伴着闷在面罩里的惊叫倒下，活像瘟疫时期奄奄一息的巫医。
这里的气氛让他感觉越来越糟。
他能知道，这幢医院原本在许久之前，应该也像许多诊所一样，拥有白得耀眼的墙壁，干净得映出病弱悲伤面影的地板。现在已经浑浊脏污，有新鲜的血污凶狠拖过阶梯的狼藉，不再有救死扶伤的天使曾存在过的半点痕迹。
这忽然让Bruce回忆起阿卡姆，想起那里的墙壁上镶嵌得一板一眼的瓷砖，那里的人。他叹了口气，他早有预感。大胆而狰狞的荧光绿色颜料从天花板上画成笑脸的形状蜿蜒着流淌而下，这让他心脏里难以消解的钝痛破土而出。
Bruce脑海里突然撞进梦里那片长满蔓藤的荒原。
他登到顶层，直觉没有背叛他，那张熟悉的面孔就在那里，在他宣布订婚的那天逃出了医院。奄奄一息的两个女子躺在地板上，发丝散乱，几近昏迷，满脸血污与相互厮斗的痕迹，两败俱伤，仅留性命。Bruce又看回旋涡的中心，他比自己要大方得多，遥远地四目相对，读不出他们初识时那个人的灵魂里纯粹天真的部分，余下每个人本性里最真挚的残忍。羞愧与慌张溺死在如尘的往事里，甚至没有丝毫恐惧。
“这儿没有外人，对吧？”他带着艳红的眼妆和血色的口红对着自己笑了，“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叫你Bruce吗？毕竟你说过，你从不后悔认识我，你说过，对吧？”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沉默地盯着Joker，怒火与后悔冲上心头。
“来嘛。”他大笑着走向自己，张开双臂，“来亲一个！”
这些词汇像点燃了他最不愿回忆起的往事。一段不负责的，利用关系，夹杂着悲伤和迷茫宛如放弃的冲动爱恋，他们是否会承认曾以情人相称。如今对那段情史，二人都假装心照不宣地避而不提，但很多事情，不是以掩埋的方式就能够土壤里腐烂了事的。
Bruce清楚自己对他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感觉，Joker只会比自己更强烈。
他像回到那个梦里，这次没有Selina穿着长裙在末路等他一起逃离，只有昼颜花的紫瓣在荒野的尽头绮丽地怒放。细小的藤蔓攀成绳索扼紧自己的咽喉，它们很轻易就被自己粗暴地剥离，在纤维的细小响动中惨叫着断裂，那些花朵被践踏在脚下，汁液黏在一粒粒的碎土上，被呼啸的风成团地卷走，连那种廉价的香气，也一并消失，Bruce终于醒过来。
因为那些花在视线里被染红，让他想起Joker刺眼的唇膏，只是这一次是活生生的来自他身体的血。他有些焦灼地呼唤身下重伤濒死却不反抗的男性，甚至忘记他已经换了名字。两名惊恐的女性开始虚弱地号哭，蝙蝠听见走廊里近得有些虚幻的杂乱脚步声，Jim的声音。他把昏迷的旧情人软绵绵的躯体抱在怀里，心脏随着加速也扩大了疼痛。
今夜要结束了。
Chapter 2
Bruce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点也不想把这个叫作旧情复燃，不如说他们从未了断干净，那场感情尚且不能称作死灰。
总而言之，现在Joker被铐在他车的后座上，刚刚醒来，把脸皱作一团，咳嗽着厌恶地吐出口中的血水。苍白的脸色郁郁沉沉，高挺鼻梁下面狰狞的蜿蜒血痕尚未拭净，他艳丽的油彩不能算是妆面，那更像是夸张的画皮，绘出一副与最初长相截然不同的阴鸷皮囊。唯一不变的是他还像以前一样瘦，颧骨仍然那样高，青黑的伤痕烙在面颊上尤其突出了面颊的清瘦，可怕地凹陷着。
他们重逢得不算快乐，甚至称不上守序。
“你要订婚了。”他语气酸涩地说，蝙蝠听见后座铰链和手铐的金属碰撞声杂乱地叮当了一阵子，“而你给我的礼物就是这个。”
“嗯哼。”Bruce正因为这件事心绪烦乱，他只是含糊地回答。
“我可没看见你无名指上应该有的订婚戒指在哪里，还是说你把两只都给她了？那可是只不可靠的小猫，小心她带着宝藏逃跑。”
“还没给她。”他敷衍道，虽然是实话。
“有意思，我记得那天是你们的订婚典礼，准新娘收不到订婚戒，你们可不会幸福。”
“和你他妈的无关。”Bruce忍不住爆发出愤怒，“闭嘴。”
后面聒噪的声音立刻陷入了沉默。几秒钟的死寂过去，Bruce突然于心不忍，他知道小疯子的看法可能是对的。这段感情的结合尽管经过了时间，却仍然难以被人祝福。它的出生建立在背叛他人的基础上，受害者是他曾经的好朋友Harvey，已经万劫不复。Bruce无法保证夫妻两人日后不各自背叛对方，何况他们都是来去如风的独行侠，彼此已经心照不宣地怀揣各自正当的借口多次叛离扯谎，却在对方反击时不约而同地感到受伤。在婚姻的开端，这场不稳定的感情就已经一波三折。
他很难说那和自己与Joker当时的感情有什么不同，不，一定有一点不一样。
他的的确确爱的是Selina，而他不过是在利用当时的Joker，仅此而已。
因为Harley——等等，Bruce的脑袋突然有点乱，因为那个声音尖细行事暴躁的金发疯女人从他身边消失了。
“我的事说的够多了，跟我谈谈你的事。”Bruce故作轻松，“你心爱的Harley呢？”
死寂。
“我没记错的话最后她选择了你，你们怎么样了？”他问，似乎是不甘心只有Joker单方面揭自己的伤疤，虽然在自己看来那对疯子真是天造地设的眷侣，不可能碰上常人会为之烦恼的伦理问题。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来着？……噢，噢，我想起来了。”Joker的喉咙里涌动着愤怒，“哈！对啦，跟你他妈的无关！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就好像以前一样。Bruce想，就好像以前一样。即使Joker没发觉，他还是会效仿自己的事情，然后把那些单纯又痛苦的反照全都扔回来报复自己，老实说还每次都很有效。
“我们到了。”他没有回应Joker幼稚的反击，停下车说，目的地显然不是阿卡姆。
这里是哥谭的边境，几乎像自己那场清冷的梦境一样荒芜的郊野，靠近一条深蓝色宽阔的河，他们刚刚从那座高耸的桥上过来。对于周边被小山地和一些工厂包围的这所房子，那座拉索桥是回到哥谭市中心的唯一途径。
市中心很久以前就已经变作权力斗争和罪犯狂欢的舞台，犹如病毒一样蔓延爬升，无处可以幸免。这是他很久以前购置的藏匿地。作为恶棍Tomas之子被全城唾弃时他曾到过这儿，房间内一定已经满是灰尘。
Bruce下了车，当然没有忘记把Joker从车里拽出来，他不得不紧挨着自己才能长时间保持站立。那只小丑一边抱怨着自己哪里被打得很酸，一边想用手指去抹唇角干涸的血，被他喝住，然后，Bruce亲手把那道下手堪称残暴的伤口轻轻地擦干净。
“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这是要干嘛？”Joker环顾四周，看回他，那种单纯的疑惑只在他眼睛里停了一秒，“我不信还要我特意教给伟大的蝙蝠侠阿卡姆的门朝哪面开，他又不是没去过。”
这连珠串的问题可把蝙蝠难住了，他并不知道，也并不想深究，只是潜意识告诉自己，在与Selina结婚之前，他必须把这段死在分歧里的旧爱掐灭，而且这很难。Bruce知道，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本身已经是污浊难洗的人——他必须尽可能地处理好这些能了断的过去。幸运的是，Selina与自己相互吸引，却又能扶持对方，那些仿佛真的只有午夜黑猫身上才焕发的机灵偶尔让复杂的自己感到无地自容，与John那种激烈而纯粹的感情大相径庭。这也许是他为她着迷的一大原因。
“我们需要了结，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议题。”Bruce轻描淡写地说，把他带进屋子里去，“你也需要休息，你都没办法自己走，不是吗。”
Joker乖乖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惊恐又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了结？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字面意义。”Bruce不想跟他多谈，因为总有种隐痛驱使着他想深入接触这家伙，他很少有如此失去理智的时候，而始作俑者就在自己的怀里一瘸一拐地向黑暗的门廊前行。他现在尽管看起来沉静似水，实际内心暗流涌动，明知不可能完美地一刀两断的孽缘，他却幻想能够在不违背自己信条的前提上，让难缠的那一方主动脱开手，或至少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我们不可能了结，你是个傻瓜。”Joker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喃喃着，“你都不记得我们经历了什么，你把蝙蝠镖送给了我，还有我们拍的照片，还有好多，你都不愿意想起来的……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相互摧毁和厮杀。”
“够了，Joker。”Bruce心头突然浮现一种酸涩和动摇，他想打断他。
“你总得承认你爱我。”Joker低下头看着自己满身的伤凄凉地笑了，那毫无遮拦的大笑让Bruce感到不安和本能的抵触，“不然你会放我流血致死，或落入警察手里……快点嘛，承认你爱我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我爱的不是你。”Bruce重申，“我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
“我还没了解过，Bruce Wayne会和他不爱的人拉勾，会亲吻他恨之入骨的人，会与他做爱。”他们没有打开最亮的电灯，只有一盏灯照着Joker有点落寞却又痛苦到扭曲的脸庞，他很少有如此情绪稳定冷静而依旧危机四伏的时候，“你说了你也爱我，你说过。”
“我没有。即使有也是过去式了，希望你能明白。你的房间在这里。我们明早再谈，或许等我们都清醒点。”
像是为了刻意躲避什么，他不愿与这只小丑产生过多的接触，牵手扶着他走到卧室似乎也变成了下作诡异的调情，Bruce逐渐放轻握着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的力度，那触感似乎是一种特殊的信号，只有自己才能识别，一瞬间导向心脏，碰触时依旧怦然心动，像梦境里荒野上的土石与柔软的花藤交织形成的触感，情不自禁沉沦在内。他要松脱手，那不是爱。可没人知道只是短短相牵的几秒他的回忆就上演了多长。他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好吧，蝙蝠……我觉得它比Bruce生疏，可是却比那个讨厌的少董身份可爱得多。如果你清醒过来——”Joker微微睁着眼睛盖着毯子在床上对着他的背影叫道，“等你清醒过来，你就会发现你其实是爱我的。”
Chapter 4
“你还没跟我谈过Harley，既然我已经说过了我的事。”Bruce问道，“Harley呢？”
“碰到了点儿小问题，我喜欢抱抱她，亲吻，是，我们做过了，但是下一步就受到了阻碍。简而言之，我会崩溃，对，再进一步亲热时我觉得我会本能地抵触，好像那不是我自己了，我是说，我喜欢她，就跟你喜欢小猫一样。”Joker望着郊外的深蓝色天空自言自语道，“看，是日出。我一直觉得这是因为和你的床事终生难忘，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我的感情断送了我的一生，又让我新生。”
Joker穿着衬衫，扣子扣错了。Bruce的眼神不断向他腰腹部那两颗违和的扣子漂移。他披着一件紫色的西装外套，已经习惯了欺瞒和伪装，谈吐起来和正常人并无两样。唯一的区别是，当这个精神病说这些常人听起来会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话时，就好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很意外，正常人能接受的爱的方式却会让他背负重担，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我不恨你，因为我做不到。”Joker很快活地笑了笑，并且把急转而下的话题强行拉回平稳，“你想听我唱歌吗？”
——由开始到最终，沉溺迷醉
我无处可去，你却正渐渐驶离
从初识至今已然漫长，一切显得苍白而忧伤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相知相爱的人
我再也不会，遇见与你相同的人
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
请成为我的人，走向终结
……
这是我最后一次坠入爱河
你的唇、你的灵魂、你的双眼
你的手臂、你的双手、你的心
和你的爱，都是我的*
……
Joker并没有问自己唱得好不好听。
“你只是太苛刻，知道吗？有些事情并不会那么完美，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Joker低下头说，“你知道罪恶不可能永远被制裁，而你的力量始终有限。你却坚持着，就像你坚持着要把我从你的感情生涯中剔除，只因为我是个盗走了病毒的疯子。”
“这点理由已经足够充分。”Bruce说，“我并没有因为那人是我亲近的人，就宽恕他的罪行，你知道Tiffany仍然要付出代价，所以她还在逃，我对我力所能及能挽救哥谭的一切已经仁至义尽。”
“哥谭无法被挽救，你不明白。问题不出在蝙蝠侠身上，也不是我，不是谜语人，不是Harley。”他开始变得激动，神经质而沮丧，“你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会最伤心，Bruce？根本不是劳而无获，尽管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只是因为，人会对别人能做到而自己不能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感到伤心。”
Bruce沉默。
“同样是小偷。”他睁大了眼睛，眉毛下垂着拧紧，逼近了他的脸庞，“我的偷盗也曾是为了你，她还是为了她自己，你为什么——？同样是杀人犯，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我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够了，Joker。”Bruce突然感到愧疚和难受，所以打断了这番话，“我没有想要剔除你，也从未想过让你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我之后的生命将要有新人步入，以后只是被拆离开来的我们，我的新生命里再也没有任何曾与我产生纠葛的人，仅此而已，是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没有其他。”
“生活，生命，有什么区别？”他有些黯然，但依旧保持着僵硬本能的笑容，“你只是知道我不可能消失，所以把你的愿望值调和到最低，什么时候你才愿意把正义的面具撕下去？”
“我们无法回到过去。”Bruce重申道，“我与你不同，你们没有婚约，甚至没有合适的承诺，来去自由，想脱手就可以对一直追求已久的爱人脱手，转而纠缠其他的人，我要面对的一切没有你那么容易逃避，我必须直视它，信条和责任，婚事不可能被取消。”
Joker愣了一下，就在Bruce说到“容易”这个词时他突然经历了一场巨型的情绪崩溃。他没再说什么，也停止了语无伦次的辩解，他刚刚被解开脚上的铐环，还带着手上叮当作响的手铐，就要不顾一切地向外奔逃，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愤怒和无助，孤立无援。上一次他被抛弃，他选择回去找Harley，如今他觉得对于这个只有在受挫时才会想起来的可爱疯女人，自己同样在伤害着她。
所有的道理在不爱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背叛人者人恒背叛。明白这道理的一瞬间就更让他怒火中烧，这是爱人者和被爱者们一辈子难以逃脱的阴影，要责怪就请责怪爱情本身不根源于平等而诞生。
虚弱的他没逃多远，连两百米都没到。门前是一片荒野，与梦中盛开昼颜花的人迹罕至不同，有铁轨线路曾遗留下的痕迹。Joker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铁路奔走下去，夜雾浓厚而深重，遮盖了远方的黎明，只留两个人在昏蓝色昼夜交替处徒劳的挣扎。Joker穿的是尖头皮鞋，跟很高，和与Bruce初次相见时穿的不同，是Harley在他们盗走病毒之后买给他的。现在它的鞋跟卡在土地尚未拆除的两道铁轨之间，难以拔出。他懊恼地挣扎了一下，结果差点跌倒，几次三番的挣扎也难以逃开。结果是蝙蝠从背后抱住了他把他从缝隙里拖了出来，他的眼眶就开始因此忍不住滚出了恶心的眼泪。绝不是悲伤，也绝不是怜悯，这段感情里的每一方都不值得怜悯。
他转过身抱着Bruce，慢慢地跪坐下来，Joker只感到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填满了他，前所未有的那种绝望。
“你要我怎么样？”
他说。Bruce感到有冰凉的泪水滑入自己的领口，他没有推开Joker。随后，他的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Aversta。他示意怀里的小疯子不要发出响动，按下了免提键。
“你失踪了两天，怎么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清脆的女声模糊地传来，这里信号不佳，“你知道吗，我从未了解哥谭还有跳舞祈求准新娘婚姻幸福的风俗，过去我以为那只存在于东亚的某些地方，真是很惊奇本地的露天舞会也同样能做到。”
“Selina也会在那吗？噢对了，你也结婚快乐，Aversta。”他直奔主题，“我需要处理一些案件，也许明晚能赶过去，如果不是很早的话。她可能需要等一等。我回去需要一段时间，很久，也许连末尾都难以赶上了。”
他只是在委婉地希望两个准新娘能放弃这场虚幻的祈愿。并不是出于背叛的心虚，以及想和Joker尽可能地长久相处的愿望。
“她会等你，毕竟她等了你这么多回。当然，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她说道，“你好像离我们很远。”
他们两人跌坐在荒芜的旷野里，就在铁轨旁，进行着最后的相拥。小疯子全然没有理会背后被丢下的一只鞋子。这个季节哪怕是树叶都在光丝映照下显得寒冷，不远处是化工厂和机械零件工厂，发出遥远的噪音。
“我猜你要走了，对不对？哈哈哈哈……”
Bruce默默地点点头，无话可说，Joker刺耳的笑声催化着酸涩的感情在他的胸腔里翻涌。
要结束了。
“可以给我看看戒指吗？”Joker笑着问道。
Chapter 5
他也没有给Joker看戒指，而Joker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因为得不到他的爱而歇斯底里。仿佛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们签署了敌人之间的不成文新协议。厮打敌对的行为照旧，因为脱去曾相爱的外壳，他们的内核仍然在哥谭市里争斗不休，只是永远失去属于过去的拥抱和亲吻的权利。就这样，二人浑浑噩噩地回到原来的房子里，一个暗自消化着满身的伤口即将被再次送回最不愿回首的起点，另一个收拾着行囊忐忑地准备踏上新生的道路。再也没有无聊的笑话和尴尬的打趣，谁也没提起灰姑娘也同样丢过一只鞋子的童话。但他们没有被剥夺回忆的权利，他们此时都在想着，假使放在过去，他们的这次破裂将会如何发展，那时他们也常常因为猜疑争吵，如今却甘之若饴地咀嚼着当年化解那些矛盾的情节。
依旧是仇敌。这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两个人都存活在世界上，也没有其他的结局可以选。
“我以后还能叫你Bruce吗，或Brucie什么的，管他呢？”Joker只是故作轻松地看他收拾，“Harley一直那样叫你，周围人也可以这么叫，那么我呢？”
“你不一样。”Bruce头也没抬地说道，“只有身为蝙蝠侠和小丑时我们才彼此相识，你记得。”
不过什么样的规则拦得住你呢？毕竟已经大开杀戒过，苍白无力的条约又有什么用。Bruce想，他现在也已经绝望，甚至不奢望这个疯子不会用以前的感情要挟他和他的家人，他只希望他们之后的所有交锋都只是因为利益和兴趣，不再是因为旧事。他以为这只是一次并不平等的谈判。
但是Joker意外地态度很好，撇了撇嘴之后笑了：“好吧，好吧，都听你的，叫你Basty总可以吧？”
Bruce没有否决这一提案。
“你要回到市中心去，是吧？哈，瞧瞧你，就要结婚了。”他扭头看向窗外，颈子上和嘴边的伤痕已经结痂，而后提出了一个令Bruce惊讶的要求，“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去吗？啊，我的意思，是送我回去，然后你自己离开。”
Bruce愣了一下。
“别耍花招。”他说，但Joker发现他并不讨厌这个提议，想用这些细小的事情去补偿他心底不愿意承认的亏欠，哈，讨厌的花花公子，一定也用过钱和这些廉价的感情，骗过很多付出真心的人。可却仍然闪耀动人，像活火引人去扑，Joker觉得那不一样，如果这团火不因为他而熄灭，这种自取灭亡的攻击就永远不会停止，毕竟这样看来才更像仇恨，而不是爱情。
“拜托了，求你嘛。”他睁着无辜的双眼，心静如水，没有强烈的情绪波动，“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上一次我开车送你，Harley还坐在车的后座呢。”
沉默。
“哈哈哈，别担心。”他说，“我还会跑出来，去找她，然后继续作恶多端，这才有意思嘛。”
随后他很真挚地走近，看着Bruce戒备的眼神，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后退了两步。
“噢，对，对，说了，约定过的！这种情况下不能碰触。”Joker举起了双手，笑得很豁然，“我怎么会放弃一个我后半生还要继续纠缠，不，我的意思是，以敌对的关系那种，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那我以后要找谁玩？对——对吧？你能理解吗？”
他默许了这个疯了一般的提议，也许是他实在良心受到谴责，Bruce知道这件事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一个最艰难而最好的决定。
这件事情要完结了，公约，它带来的恶劣影响深远而持久，也许并没有干净地斩断，但总算不会再生枝了。
Selina。
昼颜花的藤把他憋闷的胸腔缠紧，荒野里的新娘出现在深渊的底部，拿着捧花对他微笑。
那位能去卢浮宫偷出蒙娜丽莎的新娘，其实并不相信跳舞祈愿的传说。来去如风的生命，本就不应该希望一种荒唐的方式能够祈求到一世平安，但她很适合跳舞，跳得也那样好。今天她穿的还不是婚纱，但有一天，身着正装起舞的将会是她与她的爱人。
“你记得吗，Bruc——我是说Basty？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你非得让我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节制有什么用，你总是那么死板。”Joker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你还教过我如何能快点把车启动呢，然后说要给我买辆新车，但是我觉得没有你驾着蝙蝠车送我去阿卡姆时更好的时光啦。”
“或许是吧。”Bruce只觉得疲倦，“对你来说。”
他与Selina的感情会收到祝福。而付出的代价将是把一个他伤害的人，和一个Selina曾伤害过的人关去一个地方。好像这样就能与往事挥别一般。
可是一切应该结束了，对自己的惩罚也应该结束了。Bruce仰头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地夜景由单调到花样繁多，最终在自己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明亮辉煌的灯火。近来的事情只让他喉头发紧，他两天两夜没能安眠。这对于在外处理案件有本质上的不同，前者只是疲倦却可以安然阖眼休憩，后者只让自己彻夜难眠，身心俱疲。
“我忘了，你的戒指呢？其实我还是想看看。”Joker总是那样笑着，今天的他看起来冷静得太反常了，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希望他能至少给予多的几个单词来回应他，在从今之后煎熬的人生之中也有可以回味的部分。
Joker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这根本就没有结束，只是走向了新的开始，但好在还给Bruce剩下了路可以走。他甚至有些感激Joker，可却没有一言一语的回应，只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绿色的戒指不知觉地愣住，宝石的切面在夜路通明的灯火下闪烁发着灵动的光。
Selina。
她一定等急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和另一位准新娘Aversta在舞会上了。他一定要把戒指亲手给她，过去抹不掉，但至少该给予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一向很坚强，头一次不安到向虚幻的神祈愿，哪怕让这种对未来的不安填满心胸，也不再让没有结果的爱恋占据记忆，再也不要回头。
再也不要回头。
Chapter 6
这座桥的距离好长，但Bruce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幻听到了远方古典乐奏响的声音，那身影头一次在他的梦中回眸向他微笑，他释然，也知道度过了今夜，这场噩梦就不会再在脑海中作祟。
“Bruce？”Joker突然含着笑容叫他，这一次他完全不管有没有回应了，“Bruce，Bruce。”
他知道自己不能回答，他不能再违背任何约定。
“Bruce……Bruce。”Joker的视线只麻木地定格在前方，“你知道吗，我做不到。从今晚过去，从这几个小时过去之后，我们的过去就全部被抹消，只有在记忆里出现的权利，你知道吗，我宁可忍受旧情人见面的尴尬，你知道，这在你们的社会很常见，我不想连想你的权利都被剥夺，连认识你的这件事，连我们是如何相识的……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怎么相识，如何相爱，你是如何利用我。Alfred知道，你的小黑耗子知道，就连你倾尽所有去保护的那只小猫也知道……所以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你不是为了保护她，你是为了自己……！”
“Joker。”Bruce很不忍地开口，“我没有剥夺……”
“哈，哈，该说的话我们在天台上说的还少吗？”Joker开始失控，他的车开始剧烈地摇晃和超速，“你总是用正义的面具，保护他人的借口，无耻地粉饰自己，可是你看到和你一样不得不撒谎的人，却装得比谁都厌恶。”
他绝望的绿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Bruce，像昏不见底的深潭。
“只有我一个人是小偷吗？只有我一个人是杀人犯吗？只有我一个人爱过你吗？为什么他们能？我不可以？为什么他们可以？”他爆发出发疯的大笑，时而尖细时而低沉，还会偶然被泪水噎住，像喉咙里染上血色的泡沫，“Bruce……不要回应我！哈，哈，哈——别为了我违背你的原则，过了今晚，我就不能再呼唤你，不能再爱你了……哈哈哈哈…”
Selina。
Bruce觉得有什么沉重的感情在身体里反复重塑，又被击碎。这比钢筋穿过身体更加残忍，只强迫着自己清醒，用未婚妻的名字填满自己因缺憾而剧烈疼痛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突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Selina那一份的戒指不见了。
“你想知道戒指在哪里吗？”Joker含着泪水瞳仁缩小的双眼逼视着他，然后突然踩了加速的油门。车在道路上以恐怖的速度飞驰了起来。
Bruce想去抢夺方向盘，但是现在需要冷静，他却只能慢慢缓和这个疯子失控的情绪。Selina。那片荒野反复地在记忆里现身，压得他喘不过气，系在胸前的安全带也在恍惚中化作一束花藤，正在向他体内穿刺，扎根生长。
“Joker，Joker……John！”为什么他总能让自己有效地丧失理智？他急到叫回了杀人小丑以前的名字，戒指不重要，他知道那个新娘等他的心情有多么急切，他也很想见到Selina，“我们不是今晚之后就不见面了，我们作为仇敌的余生还很长。”
“是吗？”Joker只是停不住地大笑，“那你告诉我，你爱我吗？Bruce？”
Selina，脑海里窜出她的名字。今天晚上哥谭市总是那么浑浊的夜色格外清亮动人，她们一定在能看见月亮的高高的露台上，若说梦中荒芜，前路一片黑暗，那里就会是他生命里最明亮的部分，不会有别人的戏份，即使有过，也应该结束。他不能违背什么，是承诺，他不能再背叛任何人。
“我不爱你。”他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头脑疯狂地转动，却像在说遗言，“我爱的是Selina。”
Joker大笑着，行为疯狂，动作却冷静又严谨，不难看出是预谋已久。猛然转动了方向盘，车就尖叫着在地上留出火花擦灭的痕迹，然后跌向了幽深的，幽深的大桥之下。这比他炸毁的那座大桥要高不少，底下是翻涌的黑河，应该会通往汹涌的大海。翻滚下去的车辆失去了平衡，Bruce的头撞在侧面的玻璃上，渗出鲜艳的血迹。
一瞬间，那种迷茫的荒野，沉钝的夜雾，全部在同一个噩梦里消失不见。徒留尘土飞扬过后裸露的岩地，顽强的残存泥土里长出昼颜的花朵，娇细的藤蔓反重力地攀升到天边，围着他撕扯和吞噬，明明只是脆弱的花朵，却惊人地拥有生命力。一拉就断，一断则诡谲地再生。
朋友的缘分。
他感觉在晕眩的钝痛中，Joker身躯的重量压了上来，与他十指相扣地拥抱。
危险的幸福。
Bruce想要厌恶地推开他，但Joker又狠狠地抓着他的头发，向车窗上猛击。于是他被迫放弃了抵抗。
“如果我有幸活着得见他们，我会跟他们说，Bruce最后选择了我。”
这不可能，Joker本来就重伤未愈，Bruce知道他能在这场车祸里活下去一定是痴人说梦，他们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同归于尽。
Selina。
她还在等我。
在记忆被窒息一般的洪流吞噬之前，他猛然看见Joker左手无名指上本来该属于Selina的那枚戒指。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把它从那苍白纤细的手指上剥离下去，然而Joker却一直在把自己给他造成的伤害如数奉还，像是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一样，不考虑任何后果地撞击着他的头和背部。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和我，注定的。”
Joker心满意足地握紧了Bruce的手，力度大得几乎将被迫紧扣的十指手骨攥碎。他的意识也在随狂风和撞击猛烈地被剥蚀而去，于是就用了最后的意识亲了亲濒死的Bruce的嘴唇。
“亲爱的，你该早点把戒指给我的。”Joker说，然而抱着他的人已经没有了反应，他贴紧的胸腔里的声音在一点一点地微弱下去，他已经陷入了最疯狂的泥泞，再无回头的可能了。这一切并不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他嘴里涌出来咸腥味的血水吐脏了Bruce的外套，可他就只像处理抹多了的口红一样，用舌尖满不在乎地舐了一下生痛的牙龈和沾血的牙齿。
“我也爱你，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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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寂寥的过往，让我们的心相互远离
从初识至今，已然漫长
为何我不能解放你固执的思维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相知相爱的人
为何我难以融化你那冰冷的，冰冷的心
……
在我之前的恶行，让你伤感抑郁
但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坠入爱河
而现在我付出真心来弥补我曾犯下的罪行
为何我难以融化你那冰冷的，冰冷的心
你的唇，你的双眼，你的灵魂
你的手臂，你的双手，你的心
和你的爱，都是我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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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昼颜主题曲《Never Again》的歌词
*注2：昼颜主题曲+阿卡姆系列丑Cold Heart的歌词，夹杂在一起竟然有奇效。
